震耳欲聋的火铳声不断,似乎整个宣大营地的土墙周边,都被浓密的烟雾所笼罩。
寒风虽然刺骨猛烈,却冲不散那阵阵刺鼻的硝烟与血腥味。就在这蒿水河边,明清两边的战士们,都在舍生忘死地撕杀着。使用大明百姓填壕的计策失败,那些八旗士兵,只得使用盾车与粗制的木盾,还有自己的血肉之躯,去与土墙后的大明火铳兵抗衡。
事先清兵己有计议,避开明军的火炮通道,主攻各面的矮墙壕沟,首先的,先要将土墙前的数道壕沟填上。
上午的进攻后,他们己经有了经验,营地各面放置火炮的五条通道前面,他们所有的战车木盾,都是避得远远的,至少停在二百步之外。虽然明军的红夷六磅炮与大佛狼机火炮还不时发射实弹,将这些盾车打烂,不过比起那可怕的霰弹,清兵伤亡的人数大大减少。
而且说实在,宣大军的诸多火炮,也装填霰弹严阵以待,防止清兵们从通道上冲进来。只有舜乡军阵地中那五门红夷六磅炮,时不时的打上几炮。
激昂的战鼓声中,密密麻麻身着各色盔甲的清兵聚在矮墙壕沟前面,他们在层层蒙上皮革的战车保护下,各旗的辅兵跟役们,不断从战车后闪出,将手中的泥袋不断抛进第一道矮墙的壕沟之内。
土墙后的舜乡军火铳兵们,不断瞄准这些人开铳,将从战车后面闪出的人一个个打翻在地。战车后面的清军弓箭手们,拼命的掩护射击。不过第一道矮墙离土墙七十步距离。这个距离,清军箭矢威力不大,射不破他们胸间铁甲,身上中个几箭也无所谓。便是箭矢射在各人手臂上,同样破不开内中的锁子甲。
射向各火铳兵手臂的箭矢较少,大多射向各人胸间与面门,起初有些火铳兵,见清军箭矢射向自己面门,还下意识地一闪。不过各人面上中箭后,那箭矢却是无力落下,根本射不破他们的铁制面具。
有时巨雷般的声音响起,一些清军弓手鸣响他们从大明各处取来的大筒火箭。有了上午的经验,众军都知道鞑子手上有火箭,听到声音,快速往墙下一缩,就可以躲过那几十根乱飞的火箭。
毕竟清兵瞧不上大明的火箭,所以他们军中使用的火箭不多,发射频率不高。
众火铳兵慢慢放下心来,除了火箭,对射来的箭矢理也不理,只是专门的瞄准,看准一个鞑子兵,扣动板机。他们火铳打了一排又一排,一个个仅着棉甲的弓手及辅兵跟役被打翻在地。
这些人被后面蹑手蹑脚跟来的辅兵们抬下去,地上撒满他们的鲜血,还有他们痛苦之极的哭喊嚎叫声。
矮墙前的那些密集战车,同样被打得啪啪声响,皮革木屑飞扬。这些位于前排的战车,尽是那种精良的盾车,有车轮可以推动,前方有挡板,裹着厚厚的牛皮铁皮,甚至泼上水增加防护力。不过那些蒙着厚厚铁皮与皮革的挡板,在舜乡军火铳的打击下,还是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大洞。
……
第一道矮墙后的壕沟还是好填,付出一定的伤亡后,进攻王斗防线的八旗满洲正红旗岳托部,还是用土袋将内中满是鲜血内脏的该道壕沟填上。
立时各道精良的盾车后面,那些用粗木捆扎一起,或是用几块厚门板钉成一块的粗糙大盾,在那些正白旗的辅兵们用撑杆合力推举下,过了第一道矮墙,密密麻麻推进第二道矮墙壕沟之前。
从土墙这边看过去,整个防线前面,清兵相继推过来的木盾,有好几十块之多,木盾后面,也不知道跟了多少人。
清兵几十块粗糙木盾推过来后,各条通道不同的矮墙壕沟前面,立时每几块成狐形,防止两侧的火力打击。随后在这些木盾的保护下,密密麻麻的辅兵跟役们挑着土担,用泥土将原先那道壕沟填实踩平。为防止明军再将壕沟挖开,他们还挑来了水,灌入壕沟之内,使其冻得坚硬如铁。
不但如此,为防止明军在这两道矮墙之间的平地上再挖壕沟,正红旗一个甲喇章京,还指挥那些挑水的辅兵在地上泼上了水,真是煞费苦心。也幸好蒿水河就在旁边,所以他们有这么多水来泼,也不知要安排多少挑水的人手。
甲喇章京还试图指挥人将第一道矮墙挖开。不料那道土墙砌成后,四周都浇上了水,冰冻得坚硬无比,就如厚厚的水泥墙一般,想挖开,实在艰难。
有人建议泼上热水,使其松软,被甲喇章京否定了。烧热水需要多少人手不论,寒冬天气,这热水泼上后,只会快速冷却结冰,使该道矮墙冻得更结实,更坚硬。
眼下有如此成果,甲喇章京还是满意的,只要循序渐进,一步步,终会推进到几十步外的土墙边上。
……
清兵快速填好第一道壕沟,让防守的温方亮颇为意外,他披着精制铁甲,系着大红披风,加上身形高挑,看上去就象一个俊俏非常的小生,又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。他府上多位小妾,就是被他这样吸引的。
不过此时他满脸忧色,只是在护卫的簇拥下,从土墙外看着清兵的动静。
他身旁的火铳兵们,在各总各队将官的指挥下,一阵阵向土墙外的清兵射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