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镔进入府来,二人寒暄一阵,纪大人还给了毛镔一张椅子,让毛参将受宠若惊,小心翼翼坐了半个屁股。
提起了新任永宁守备的人选,毛镔道:“不久前,末将去了保安州城,察看保安诸事后,颇为感慨。”
他的声音尖细,本来在纪世维面前刻意压得很低,不过说得高兴,声音又渐渐渐高亢起来。
他道:“那保安州城军士操练严谨,衣甲城池堤备完备,保安州还在大力屯田,想必不久后便可屯政兴旺,军民衣食丰足,这皆是州城操守官王斗之劳。大人,那王斗虽是年轻,却颇有才干,末将认为他是新任永宁守备的最好人选,大人意下如何?”
纪兵备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毛镔说话,直到毛参将说完,期盼地看着他时,他才淡淡道:“王斗确有才能,不过他过于年轻,又新升迁不久,正是需要磨练的时候,王斗升任之事,还是待数年后的军政考课再说吧。”
毛参将呆住了,不明白纪兵备为何态度转变这么快,他哑口无言,说不出话来。
……
离保安州城不远,停着一辆秀丽的车马,在马车旁边,纪君娇回头看了看州城,又抬头看了看天空,一时之间内心空旷旷的,颇有惆怅之感。
在她身旁,她的贴身丫鬟蝴蝶提醒道:“小娘子,大人催得急,我们还是上路吧。”
另一个贴身丫鬟蜻蜓神情有些忧虑,她低声道:“小娘子,奴婢听闻一些流言蜚语……还有听闻大人在府中颇为生气,这回到路城……”
纪君娇微笑道:“此事你们不必担忧,给父亲母亲的礼物,你们备齐了吗?”
二女都是道:“小娘子放心,奴婢等早己备齐了。”
纪君娇道:“好,我们上路吧。”
马车一路往东南而去,第二日,便到了怀来卫城,进入兵宪府时,纪君娇轻咳一声,立时成了一副端庄娴静的模样,她盈盈进入府内,来到堂上时,却见父亲,母亲,甚至几个哥哥姐姐,还有两个姐夫都有在堂。
纪君娇心下吃了一惊,脸上却是一副欢喜的样子,她快步上前,乖巧地道:“女儿见过父亲,母亲,娇儿离家在外,二老身子可好?”
她又对周边各人道:“哥哥姐姐们都回来了?真是太好了。”
她母亲楚氏一见女儿就欢喜,她这小女儿最是乖巧,平日小嘴极甜,一副乖宝宝的样子,在府中非常受宠,向是纪世维夫妇的开心果。见到女儿,楚氏立时一切都忘了,她爱怜地将纪君娇搂在怀里,连声道:“好好,我这女儿最知道心疼娘亲,看看我儿,清减了,也更娇艳了。”
说到这里,她呵呵笑了起来。
纪世维见到女儿,也感觉自己怒气在飞快地消散,他咳嗽一声,严肃地道:“娇儿,你跪下。”
纪君娇惊讶地道:“父亲,这是为何,可是娇儿做错了事?”
楚氏也是心疼地道:“老爷。”
纪世维板着脸,只是道:“跪下。”
纪君娇看旁边几个哥哥姐姐不住冲她打眼色,委委曲曲地跪下了。
纪世维道:“我问你,现在延庆州流言汹汹,言你行为不检,与保安州操守王斗多有……多有亲近,此事可是当真?”
楚氏皱眉道:“老爷,有话好好说,为何如此凶神恶煞与娇儿说话,吓坏了她怎么办?”
纪世维哼了一声:“慈母多败儿,正因为你的宠溺,才让女儿无法无天,现在吴知州前来退婚,老夫己是颜面扫地了你知道不知道?”
纪君娇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,她垂泪道:“女儿不知道为何出现如此流言,只是女儿自小双亲膝下长大,女儿的为人,父亲母亲难道不知?”
她凄凉地道:“女儿知道父亲咳嗽,专门从保安州带了山杏回来,又知道母亲时时腰腿酸痛,也托人购买了保安州当地的葡萄,一起带了回来,还给诸位姐姐与嫂嫂购买了礼物。至于那保安州城操守官王斗,女儿只是感念他曾护送过女儿,州城遇到时,有称谢一二,却绝无那流言所称行为不检之事。”
纪君娇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:“若是父亲认为女儿有失名节,女儿便以死明志,以表贞节。”
说着她就要往旁边的柱子撞去。
“使不得,使不得……”
旁边各人忙七手八脚的拉住她。
楚氏更是一把抱住纪君娇,哭天抢地,只是道:“我的女儿啊,你万万不可如此,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,让为娘怎么活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