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,并非段家人都是感情过于充沛,而是桃先生扬言,若是没有解药,沈墨活不过今天午夜,故此乔桐等人才一直守在这里,这万一沈墨不行了,也能见他最后一面。
沈墨躺在榻上,呼吸有点不困难,这群人迟迟不离开,他终于没能忍住,一阵强烈的咳嗽袭来,猛然间突出了一口黑血。
桃先生见状大喜过望:“哎呀!沈公子这次当真是命大了,这毒血一吐,老朽就有法子根治了!”
闻言,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,过了一会就各自回院了,沈墨的事算是有惊无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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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一早,乔桐来不及去看沈墨如何了,就被乔家派人接了过去,理由是乔老爷子近日病体沉珂,乔桐身为孙女,自是要回去侍疾。
段家原本不想让乔桐回府,但乔家搬出这个理由,段家也只好同意。
乔桐一回到乔家,根本没有看见乔老爷子,而是直接被婆子带去了祠堂罚跪,这次的理由又改成了‘目无尊长’,用婆子的话来说,她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。
因着尧柔改嫁一事,让乔家丢尽颜面,若是乔桐也离府,这无疑会让乔家成为全盛京的笑话。要知道,如今的乔家正当钟鸣鼎食,若是就连一个闺中姑娘也保不住,那还算什么高门大户!
乔桐跪在蒲团上,有点后悔没有给母亲留口信了,乔家若是迟迟扣着她不肯放人,她岂不是要一直待在乔家受罪?
人都是很奇怪的,一旦发现周边的人会对她造成伤害,她便会本能的想要远离。
正罚跪着,长房的两位嫡女这时走了过来。
乔玥是嫡长女,她自幼就巴望着嫁给萧长恒,若是不出意外,她就是萧长恒内定的皇子妃了,若是萧长恒立为太子,她的身价就会水涨船高,成为太子妃。
乔玥自幼就被大夫人张氏灌输诸如此类的想法,即便如今还没有许配给萧长恒,却是已经将自己视作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了,见乔桐被罚跪,她笑道:“我说今个儿府上怎么这般热闹,原来是三妹回来了?昨日在猎苑不是对我们姐妹不理不睬么?”
乔淑自是没法跟姐姐争,所以她的目标是三殿下,但可恨的是,不管是二殿下,还是三殿下,都对乔桐格外的在意。她什么都没有付出,打小就受两位表哥格外关照!
姐妹两人委实不甘,她二人自幼跟着女先生学习琴棋书画,女红厨艺,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当上皇子妃。
乔淑也道:“长姐,三妹妹如今娇宠一生,段家没有女儿,尧氏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,让段侯爷如此着迷,三妹妹这今后可是有福之人了,怎会搭理我们?”
乔桐听着两位堂姐的挑衅之词,她没有理会,她眼下出不了乔家大门,也不知道侯府的人会不会来接她?
乔桐现在才发现,她其实骨子里并非是循规蹈矩的深闺千金,乔家太过虚伪,与其在乔家大院装作高门贵女,还不如待在侯府呢。在那里,即便是段老太君,也太不会太过注重虚礼。
这个认知在脑中一闪而过,乔桐发现,这才没过几日,她就对侯府依恋上了.......她想念侯爷继父爽朗的笑声,还有两位兄长的爱护,老太君也是个通情达理的,从不会为难她。
相反的,乔家让她很不舒服。
这厢,长房的大夫人张氏匆匆去见了刚下朝回府的乔大爷:“老爷,尧氏既然都改嫁了,尧家和段家也坚持要把乔桐接走,那又何必要留在咱们乔家!”
对于此事,乔大爷自然是知道的,他将手中书册掷在桌案上,似有不满:“是二殿下让父亲接回了乔桐,此事既然是二殿下开口,我不便从中阻挠。”
闻言,张氏面色一凛,萧长恒与萧长陵兄弟两人一直都偏袒乔桐,对于这一点,张氏早就一清二楚,她隐隐担心两个女儿的前程,对乔大爷道:“老爷,莫不是二殿下想娶的人是乔桐?”
乔大爷也颇为头疼,按着他原本的计划,他的两个女儿会分别许配给二殿下与三殿下兄弟两人。而乔桐也是乔家的姑娘,断然不会堂姐妹两人共侍一夫啊。
“我听贵妃娘娘说起,二殿下的确中意乔桐。”乔大爷将宝都在了萧长恒身上,他不可能让萧长恒另娶他人。
张氏闻言,一脸愤然:“老爷,您这话可是当真!可.....可乔桐也才十二啊,咱们的两个女儿到底哪里差了?凭什么就比不上一个小妮子?!皇子妃人选,乔家不能出两位,老爷可要想想法子,咱们的两个女儿打小吃了多少苦?不就是能嫁给她们表哥么!”
张氏生下两个嫡女之后,就开始打了一手的好算盘,二殿下和三殿下都是乔贵妃的亲生儿子,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,他二人的皇子妃的人选一定要出自乔家。
若是让乔桐钻了空子,她自己的女儿怎么办?!
僧多粥少,乔桐的存在就是一个威胁。
乔大爷不耐烦摆了摆手:“你这妇人真要是有心,不如好生教.养两个姐儿!上回在宫里陷害乔桐的事,此前已经闹的沸沸扬扬,还嫌不够丢人!”
不提此事还好,这一提及这桩事,张氏恨不能划破乔桐的脸。
这才多大年纪,就生了那样一张狐媚勾人的脸,再长几年,那还了得!
张氏眸露狠色,她一定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,既让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家,又让乔桐再无机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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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桐回了乔家之后,绿萝迟迟没有过来报平安,这让尧柔心中不安,那些年在乔家的经历,令得她心里非常清楚,乔家根本不会善待女儿,要是女儿再年长几岁,只怕真的要嫁给皇家人!而非.....只能做侧室。
尧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傍晚时候就去了老太君跟前坦白了心思。
老太君非但没有责怪,还鼓励道:“尧氏啊,老四也是我段家的姑娘了,你既为人母,放不下孩子实属正常,可侯爷眼下还未归府,若不让段瑞他们几个陪你一道过去,你一人去乔家,我不放心。”
尧柔点了点头,给老太君行了一个大礼,才带着季嬷嬷等人前去乔家要人。
算着时辰,乔桐已经离开段家一整日了,段瑞还挺想小丫头的,段珏更是如此,至于段易,他一切听从段家安排,段家指到哪里,他就打到哪里。
更何况,老太君指派了半个铁骑营的护院跟随,这一路简直太拉风了!
众人抵达乔府时,天色尚未黑透,尧柔乘坐的是侯府的华盖马车,气势恢宏,马车的徽牌上明晃晃的挂着一个鎏金的“段”字。
守门小厮见此景,当即去通知了乔老太爷与乔大爷,要知道,段家这仗势明显就是来是施压的呀。
尧柔由季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,时隔数日,再次站在乔家大门前,尧柔内心五味杂陈,又仿佛从未来过这里,虽然在乔家生活了十数年,但这里对她而言,终归是陌生的。
或许,她注定了不属于这里。
尧柔并没有进入府门,而是站在大门外边安静的等着,段瑞几人站在了尧柔身后,一切皆听从她的安排。
尧柔毕竟是女眷,乔老爷子与乔大爷不适合亲自出面,就让乔老太太出来相迎。
曾经,婆媳两人关系并不太好,直至今日,乔老太太依旧倚老卖老,看着整条巷子站着的护院,老太太指着尧柔就骂道:“尧氏,你这是什么意思?我乔家被你害的还不够惨么?你今日竟然还有脸登门闹事?莫不是尧家就是怎么教.养女儿的?!”
尧柔和乔二爷和离不到两个月就改嫁了,这对乔家而言是奇耻大辱,乔老太太已经接连数日没有脸面和贵妇们打叶子牌了。
要知道,她好歹也是贵妃的母亲,还是两位皇子的外祖母,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她,乔老太太已经将自己视作高高在上的皇亲国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