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他动身飞奔的那一刻,黎夕妤的身子猛地一颤,随后也不知怎的,分明心念尚未有所动弹,可双腿却已然迈了出去。
二人向前奔跑着,任由寒风吹拂,衣裙翻飞。
最终,他们相遇,于城门之下,紧紧相拥。
熟悉的气息灌入鼻中,黎夕妤紧紧地抱着身前的男子,一颗心狂乱地跳动着,眼眶却蓦然变得红润。
“少爷……”
她开口唤他,双唇附在他的耳畔,那颤抖的嗓音仅有他一人能够听见。
司空堇宥也紧紧地环抱着她,恨不能将她揉进骨髓,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。
他们等这一刻,皆等了太久……太久……
久到早已筋疲力竭,久到身边的人一一离去……
“少爷……”她又唤了一声,嗓音中已带了哭腔,十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,用了十二分的力道,“我好想你……”
她盼这一刻盼了太久,这两年来,她没有一日不在思念他,每每午夜梦回时,心底总在不停地呼唤他。
她很想他,发了狂地思念他,那种感情,胜过她此生所滋生过的一切情愫。
“我也好想你……”他的嗓音同样有些哽咽,手臂的力道再度加大了几分,竟不舍得再将她放开。
城墙内外,人山人海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紧紧相拥的二人身上,所有人都被这景象所震撼,却无一人开口言语,更无人敢上前打扰他们的重逢。
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,司空堇宥终是缓缓松开了手臂,转而握着黎夕妤的手掌,牵着她转身向城外的大军走去。
他揽着她的腰肢将她带上了马背,随之坐在她身后,如同从前那般,一切都不曾发生改变。
黎夕妤的眼中却闪过几分惊异,张口便问,“少爷,竺商君呢?”
“受了伤,跟在队伍的最后方。”司空堇宥回。
听闻此言,黎夕妤心头一紧,不免有些担忧。
“不必担心,它恢复得很好,只是短时间内无法迅速奔跑。”他太过了解她的心思,故而在她张口询问之前,便回了她。
黎夕妤轻轻点头,他拉扯着缰绳,她的双手便覆在他的手背上,不愿离开。
下一刻,身下的马儿迈着步子向城内走去,百官却在这时齐齐跪地,扬声高呼,“恭迎圣上!”
司空堇宥挑了挑眉,对上了墨影的目光后,又垂眸望着身前的女子,忍不住勾起唇角,低声笑问,“这一切,都是你安排的?”
黎夕妤轻轻摇头,“多是墨影的功劳,你培养了一个十分出色的部下!”
“那这几月来,我虽不曾断了与京城的联络,却从不曾收到这样的消息……又是为何?”他依旧浅浅地笑着,问。
黎夕妤的眼眸依旧有些湿润,微微颔首,笑答,“我与墨影一致认为,暂且将此事瞒着你,待你归来后,便能给你惊喜!”
当马儿踏入城门,百官齐齐退至两侧,百姓们即便再愚钝,也已自方才的呼喊中听出了端倪,纷纷跪地。
百万大军排成浩浩汤汤的长队,皆跟随在司空堇宥的身后,于万民的注目下,进了城。
周遭渐渐变得嘈杂,百姓们议论纷纷,却皆是一派喜色。
黎夕妤忍不住向后倾身,后背紧紧贴着司空堇宥的胸膛。
忽而,他低哑的嗓音传进耳中,“你可知道,此次归京我所收获的最大惊喜,是你终于能够看见我……”
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,守在宫中不肯臣服的官员最终在司空堇宥的强势制压下,又有大半缴械投降。而剩下的小半官员,最终丢了性命。
崔宁将京中余下的所有兵权尽数上交,终于得了黎夕妤的首肯,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。
司空堇宥将厉澹的尸首带回了京城,最终由长公主亲自安葬。
而宫中所有与先朝皇室有近亲者,皆被废除一切身份,发配至边关。若有不从者,杀无赦。
长公主府是唯一幸免于难的,可即便如此,他们也无法继续留在京中。凤萧寒与厉绮迎拜别过黎夕妤后,一家人便离开了京城,此后的数十年里,再没有归来过。
待京中情势稳定,各属地王侯将兵权上交,已是一月后。
大局终定,司空堇宥便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百姓们公认的新皇。
这一月里,他日日处理政务,鲜有闲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