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她迅速起身,踉踉跄跄地向帐外奔去。
她的双腿酸软无力,却不敢放慢了脚步。
然她刚跑出帐子没几步,突然一个不慎,扑倒在地。
她趴在烫热的地面上,手上的血迹尚未干涸,泛着浓浓的腥气。
她忍不住蹙起双眉,正要自地上爬起,眼前却突然多了一双脚。
下一刻,一双大掌伸来,不由分说地便将她扶了起来。
她望着身前的男子,瞧着他熟悉的容颜,也不知怎的,泪水便漫涌而出。
“阿夕,究竟出了何事?”司空堇宥双眉紧锁,抓着她双臂的大掌用了几分力道。
黎夕妤的视线被泪水模糊,她忍不住向身前人靠去,却哭嚷着,“是伯父……是伯父……”
她话音刚落,男子的脸色蓦然大变。
他几乎是在一瞬之间,便松开了她,转而抬脚向前方的帐子奔去。
失去了他的支撑,黎夕妤的双腿再度软了下去,跪坐在地。
她终是没有任何力气,去往辛子阑的帐子,去将那医药箱取来。
泪水一颗颗滑落在地,氤氲开一个又一个的圆。
时至此刻,她仍旧不愿意相信,那个素来待她温和慈善的中年父亲,竟当真受奸人所害,倒在了血泊中。
这样的事情,她无论如何,也不能接受。
突然,眼前再度多了一人,那是一身黑袍的闻人贞。
同样,闻人贞也将她扶了起来,一脸的凝重与不安,问起了同样的话语,“阿夕,究竟出了何事?”
迎上闻人贞的目光,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气,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,“伯父被人所害,受了重伤。眼下,我需得去帮辛子阑取来他的医药箱,否则他便无法替伯父看诊。”
闻人贞听后,双眉立时拧作一团。
他本想松开黎夕妤,同司空堇宥那般冲进帐子,最终思索了片刻,却道,“既是如此,我随你一同去取医药箱。”
黎夕妤轻轻点头,“事不宜迟,我们需得快些行动。”
有了闻人贞的搀扶,黎夕妤走起路来也顺畅了许多,他们一路去往辛子阑的帐子,一眼便瞧见了床榻边上摆放着的木箱。
待再回归时,原本躺在地上的司空文仕已被转移至床榻之上。
“父亲伤势究竟如何?”只听司空堇宥沉声问道。
“司空老爷因后脑遭受撞击,故而身受重伤,血流不止。虽说发现及时,眼下尚未丧命,我也必会拼尽全力搭救。可究竟能否从鬼门关走出来,我也无法保证。”辛子阑回道。
听了这话,刚踏入帐子的黎夕妤,与那站在床边的司空堇宥,身子同时僵住。
司桃默默地站在了最边上,她低垂着脑袋,大气也不敢出一声。
相较而言,闻人贞则相对沉稳些,他夺过黎夕妤手中的医药箱,向床边走去,将之交给辛子阑。
而这时,司空堇宥也终是再度开了口,却道,“辛子阑,无论如何,求你救活他!”
求……
为了父亲,高傲如司空堇宥,却也能低微至此。
辛子阑未曾回话,却立即开始替司空文仕诊治,未有任何怠慢。
随后,帐中的氛围变得十分凝重,谁也不再出声,谁也不再互相对视。
黎夕妤瞥了眼司空堇宥,又瞥了眼司桃,便缓缓走向她,带着她一同离开了。
踏出帐子的那一刻,她只觉眼前的光明,竟仿若是无边无尽的黑暗。
她又向前走了几步,便站定,缓缓张开双臂,仰头望着天,闭起了双眼。
日光灼热,炙烤着她的脸颊,却暖不热她冰冷的一颗心。
原本打算决然离去,可司空文仕却突然受了重伤,她知道,她一时半刻是休想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