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妤,你怎么了?”辛子阑面露惊异,怀抱着古琴,向黎夕妤走去。
待到得她面前时,但见她的衣袖轻轻颤了颤,她似在……隐忍着什么。
“小妤,你……”
辛子阑正要再次询问,黎夕妤的神色却又是一变,随后只听她沉声开了口,“辛子阑,我的琴!”
黎夕妤的嗓音分外低沉,正压抑着什么。
而辛子阑闻言,却陡然间咧开嘴笑了,“小妤啊,你放心吧,这琴并未损毁,只是破了个洞而已,不影响的!”
听了这话,黎夕妤心底的怒意渐渐升腾,目光又暗了几分。
她连忙伸手,想要去夺古琴。
然当右手抓住琴身想要用力时,便突有撕心裂肺的疼痛蔓延,令她立即便收回了手臂。
而这时,司空堇宥到得她身侧,伸手拂上她的肩头,轻声道,“阿夕,你冷静些,且先看看情形,兴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。”
司空堇宥说罢,立即瞥向辛子阑,以眼神示意他将琴取出。
辛子阑也被黎夕妤这副模样所惊,半点也不敢迟疑,连忙拆开包裹,将其内顶好的凤尾琴取了出来。
黎夕妤的目光便直勾勾地盯着琴身,当她瞧见琴身一端那突然多了的一处菱形小洞时,心底便有如被利刃捅了一般,绞痛。
“小妤你看,不过是这端口处破了个洞,并未损及琴弦,不会有任何影响的!”辛子阑自然无法体会黎夕妤心底的难过,却捧着凤尾琴向她凑去。
“小妤,你若是不信的话,便弹弹看。”辛子阑说着,脸上洋溢出一个大大的笑颜,好看的眼眸一眨一眨,似会说话。
从前,只要瞧见这副笑颜的辛子阑,黎夕妤即便心中再恼火,也总能立即消了气。
可此番,她心中想的念的全是她的琴,丝毫不愿理会辛子阑。
但见她抬起左臂,将五指搭放在琴弦之上,而后轻轻一拨。
只听一阵婉转空灵的音符自她指尖流淌而出,那声音分外美妙。
见这琴音当真不曾受到半点影响,黎夕妤终是松了口气,可那菱形的小洞,仍旧令她十分不畅快。
“眼下既然这琴无碍,你便也安心吧。”司空堇宥又在耳畔说道。
“可是……”
可是这琴是你送我的,如今琴身受损,我心中当真难过。
黎夕妤并未将此言说出,却是长叹了一声,轻轻点了点头。
她又怎能怨怪辛子阑呢?
先前若不是辛子阑及时出现,司空堇宥此刻怕是早已受了伤、毁了颜面。
听见黎夕妤的长叹,辛子阑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那菱形小洞,而后轻快地说道,“小妤啊,这天下古琴本都是一般模样,如今你这琴破了个洞,变得与旁琴都不相同,可谓是独一无二了!到时寻个好看的流苏吊坠挂在这,必定能为这琴添光异彩。”
听闻辛子阑这般言辞,黎夕妤细细思量了片刻,竟觉他所言很有道理。
遂,她长舒了一口气,眸色渐渐恢复如常,便也不再心疼恼火。
“少爷,此处终归不安全,也不知荆子安与小桃去了何处,我们快些去寻他二人……”
“铮……铮……铮……”
黎夕妤正说着,忽闻一阵刺耳沙哑的琴音响起,犹如锯木般的音调。
但见辛子阑一手托着琴身,另一手则扣在琴弦上胡乱地拨弄着,令这本该如流水般的琴音,变得分外刺耳。
“辛子阑,你在做什么?快停下!”黎夕妤紧拧了双眉,问道。
此时此刻,她只觉黎未昕的琴声,都要比辛子阑这声音好听百倍。
“小妤啊,为何你弹出的琴声就那般动听,而自我指尖流出的音,却这般惨绝人寰?”辛子阑也蹙眉,比黎夕妤还要不悦。
“辛子阑,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,快将琴给我装好了!”
黎夕妤乃是一副嫌弃的模样,对于辛子阑此人是愈发无可奈何了。
而司空堇宥却不经意地转了转目光,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,眼底竟闪过几分惊奇,眸色也愈发地深邃了。
待辛子阑将古琴装好后,司空堇宥便自他手中将其夺去,“阿夕受了伤,你快替她看看。”
闻言,辛子阑立即便伸手,抓住了黎夕妤的右手手腕。
黎夕妤强忍着痛,任由辛子阑诊看。
片刻后,辛子阑松开了她,道,“索性那人并无要害你的心思,否则你这条手臂,便也彻底废了。”
听了这话,司空堇宥双眸一眯,有些不悦,冷声问,“那阿夕现下如何?”
“稍后寻些消肿止痛的草药包敷在这腕间,约莫七日的时光,便可痊愈了。”辛子阑如此回。
“那么立即出发,与荆子安二人汇合后,再不做停留,火速赶往蛮州。”司空堇宥发了话,随之望向黎夕妤,与她一同迈步向前方走去。
辛子阑仍旧站定在原地,他望着二人并肩而行的身影,眼底竟有一丝疑惑闪过。
从前,这二人虽也是形影不离,却始终掺杂着几分怪异的氛围。
而如今,他们只是走在一处,竟给旁人带来一种分外亲切之感,仿佛他们之间……本就该如此亲密自然。
不知怎的,辛子阑竟觉心中,有些不是滋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