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竟……就这么走了?
她不免有些郁闷,这才发觉心中竟盼着他能够多留几刻。
这般羞耻的心思,令她的脸颊愈发地烫了。
她将那木人放在了枕下,熄了烛火后,便躺在榻上,手指不住地抚摸着腕间的玉镯,渐渐入睡。
翌日,四人皆起了个大早。
离开客栈时,客栈的伙计突然抱着一个长形的包裹出现在几人面前,伙计将那包裹交给司空堇宥,笑道,“这位公子,今日卯时琴行的伙计将这物事送了来,托我转交给您!”
“多谢。”司空堇宥接过那包裹,却转而又将它交给了黎夕妤。
“少爷,这是?”黎夕妤有些惊讶,可当那包裹进入怀中时,她便隐约有了几分猜测。
遂,她将那包裹拆了开,便瞧见了一把质地绝佳的凤尾古琴!
琴身以古铜木所造,所用琴弦乃是上好的蚕丝。这把古琴单是一眼望去,便令人惊艳到移不开眼。
“昨日偶见一琴行,其内所卖的古琴,皆要提早订制。我猜想你必定钟爱古琴,便为你订制了这把凤尾琴。也不知……是否和你心意?”司空堇宥开口说着,话语中透着几分淡淡的柔情。
黎夕妤听他说着,连忙重重点头,“少爷,我很喜欢!”
她伸手抚过琴弦,感受着那绝佳的触感,却不忍拨动出声,复又将其装进包裹中,牢牢抱在怀里。
见她如此欢喜,司空堇宥的眉眼便又柔和了几分,向客栈的伙计问过路后,便率先向外走去。
黎夕妤、荆子安、司桃三人连忙跟上,荆子安肩上扛着一只大包袱。
他们再度启程。
而司空堇宥所说的那处奇景,位于应州城郊外的玉露滩。
玉露滩的尽头处,便是渡江口。
四人去往驿馆租了驾马车,到得玉露滩时,已至巳时。
而黎夕妤一下马车,便觉一股香气正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。
那气味浓烈却清香,令人闻之心旷神怡,神清气爽。
可偏偏,这气味竟令黎夕妤猛然间一震。
放眼望去,这玉露滩开满了艳丽的花草,红花绿叶,每一株都明艳动人,散着沁人心脾的芳香。
数十名花农正穿行于花丛间,他们每人腰间都挂着一只竹筐,正俯身采摘那鲜红色的花朵。
也不知何故,这玉露滩上瞧不见半点白雪的痕迹,许是阳光照射的充足,已将积雪化尽。又许是这些花农们将积雪扫走了。
不时有轻风拂过,吹动着每一株鲜花,此景委实令人陶醉。
香气愈发浓烈,花农们的脸上尽是笑意。
司空堇宥也是一身的舒爽,就连眉眼间也含了几分笑意。
荆子安也卸下了重重防备,放眼望着周遭的花丛,深深呼吸着。
司桃更是跑至了花丛边,蹲身凑向一株红花,十分享受地闻着。
却唯有黎夕妤,她始终站定在原地,双眉微微蹙起,似是不太喜爱此间美景。
察觉到她的异样,身侧的司空堇宥出声问道,“阿夕,你不喜欢此处?”
“不。”黎夕妤轻轻摇头,迎上他的目光,道,“此处景色甚美,能被少爷称之为奇景,倒是半点也不夸大。”
“只不过……”黎夕妤话音一转,问,“少爷,你可知这是何种花?”
“听闻此乃扶桑,四季常开,花叶不败。而整个穷奇国,也仅有此处生长着扶桑,许是因着应州这钟灵毓秀的风土。”司空堇宥无半点迟疑,当即便回。
“扶……桑……”黎夕妤喃喃地念着,目光极为深邃。
“怎么?这花有问题?”司空堇宥不由蹙起了眉头,沉声问道。
黎夕妤再度摇头,却又问,“少爷,此花是否会被贩卖至别处,譬如荣阳?”
司空堇宥先是一怔,转而回道,“因着穷奇只有这么一处地方生长着扶桑,商贩自然会将其运至别处贩卖。不过据我所知,以扶桑炼制而出的香料,价格十分昂贵。寻常人家多是用不起的!”
那么……皇家人想要用此香料,必然不是件难事。
“阿夕,究竟出了何事?”司空堇宥又问,仍是放心不下。
黎夕妤连忙勾起一抹笑意,摇头道,“少爷,只是曾经,我闻见过这扶桑花的香气。当初只觉这气味实在好闻,今日有幸来了此处,倒真是见到了美景。”
她轻快地说着,抱着凤尾琴的手指却不由得紧了几分,指节渐渐变得白皙。
七皇子,当初下令对她施以水刑的人,果真就是七皇子!
香囊,扶桑花,仅是这两样线索,她便能够断定,那戴面具的人,一定是七皇子!
虽然先前便已有此猜测,但她终究不能肯定。
而此番瞧见了扶桑花,这答案便也八九不离十了。
加之一路上追杀他们的蒙面男子,那人曾两番提及七皇子,不正是七皇子的手下!
得知了真凶的黎夕妤却未打算告知司空堇宥,毕竟此行他们是为游山玩水的,不必谈论这些事宜。
再者,左右那七皇子都已是他们的仇人,待到时机成熟的那一日,他们便可将新仇旧恨,一并讨要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