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我!那玉簪不是我摔断的!”陡然间,黎夕妤抬眸,望着那道高大笔挺的身影,出声替自己辩解。
她正说着,司空堇宥赫然回眸,冷冷地瞪着她。
那冰冷的目光令她浑身一颤,一时间竟无法将眼前人与自己的救命恩人联系在一起。
可她张了张口,又道,“真的不是……”
然,司空堇宥却全无兴致听她的辩解,他赫然拂袖,转身便走。
黎夕妤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,愕然。
他……就这么走了?
她有些无奈,又有些无力。
不过,走了也好,她此刻只觉头昏脑涨,是该躺下好好睡一觉了。
可她正准备躺下,房门却再度被人推开。
“伯父?”她有些惊讶,“您不是上朝去了?”
“我仍是不放心你的伤势,便折回来看看。”司空文仕的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的笑意,他走近,最终在她床边坐下。
黎夕妤望着他的眼眸,其内掺杂着担忧与关爱,似乎还有什么别的。
“你昏迷了足足七日,起初就连大夫也束手无策,许是你的求生欲望太过强烈,竟慢慢挺了过来!可这一身的伤……”司空文仕说着,摇头轻叹,“我知道姑娘家的心思,身上留着这么多疤痕,你一定很难过吧。”
是有些难过。
黎夕妤垂眸,可那又如何?
她只想活下来,活着替自己报仇雪恨!
遂,她转而望着司空文仕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光,“伯父,看到这一身疤痕,我虽是难过,可我仍是活了下来,这便是上天待我最大的恩赐。”
见她如此看得开,司空文仕不由伸手,拍了拍她的肩头,甚是欣慰,“如此才是最好,人生在世,没有什么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!唯有活着,你才有机会去做一切想做之事!”
黎夕妤重重点头,却见司空文仕眸光一转,似是还有别的话要说。
便问,“伯父,您可是还有话要说?”
“丫头,”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沉重,面上也闪过一抹歉意,“堇宥的话,你莫要放在心上。他那性子,待谁都是那般。伯父代他向你赔个不是。”
黎夕妤一怔,“伯父您……都听见了?”
“我太了解我那儿子,他的脾性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。”司空文仕淡淡点头,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,“我担心他会对你做些什么,便守在门外,并未走远。”
听闻此言,黎夕妤连忙摇头,“伯父严重了,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。”
“唉……”却没想司空文仕一声叹息,眼底闪过几分悲凉,“那枚玉簪……是堇宥母亲的遗物。在他尚且年幼时,我与他母亲便替他定下了那门亲事。当时家中无甚贵重之物,便将那玉簪送给了令妹。可若不是三年前那场悲剧……”
司空文仕说着,神色越发悲凉,“自他母亲离世后,堇宥的性子全然大变,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……”
黎夕妤却听得不解。
三年前,司空堇宥的母亲……离世了?
因为母亲离世,他的性子便全然大变?
若只是如此,他的心智不该如此脆弱!莫非在那其间,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?以致于司空文仕会以“悲剧”二字来形容他母亲的离世?
即便心生好奇,可她不会开口询问。
那毕竟是旁人的家事,她无权过多干涉。
见司空文仕的眸中尽是悲哀,黎夕妤沉默了片刻,而后沉声安慰着,“他既然将我救了回来,想必仍是心怀善念。至于伯母……逝者已矣,我想总有一日,他会走出来的。伯父,您也不要太伤心了。”
“丫头,你好生休养,伯父先走了。”司空文仕不住地叹气,落寞离开。
望着他略有颤抖的身躯,黎夕妤竟心生悲凉。
直至侧身躺下,她脑中挥之不去的,仍是司空文仕因紧张自己的孩子而露出的悲凉目光。
可怜天下父母心……
倘若她的父亲也能如此关心她、爱护她,那她是否就不会落到这般境地?
她还记得,父亲剜下她的心头血肉时,面上尽是喜悦。他任由手下的人狠狠鞭打她,那一脸的默然,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