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立沉吟道:“这个么……陛下,不如由我率领少部分精锐,率先出发前往东南。羽林军则改由萧剑诗为副将,等准备好一切之后,再慢慢跟上不迟。”
诸葛太傅沉吟道:“这也是个办法。假如是千人左右的精锐,那么顶多等到明天,就可以出发了。”
天子欣然道:“既然太傅说可以,那就照此办理吧。”
合议已毕,各自散场。程立要赶往羽林军驻地,挑选跟随出战的精锐。诸葛太傅要主持地震善后的各种事宜。绝灭王则要代替天子,前往各处衙门巡视,以安定各级衙门的人心。当下各自辞别天子,出宫而去。
程立走出偏殿,依旧在小荣公公的引领下,往皇宫正门走去。经过太极殿之前的广场时,忽然看见有几名太监,再加上几名大内侍卫,正殷勤引领着一位女郎迎面走来。
这名女郎的衣着打扮,可谓十分朴素。身上也并未携带兵器,本不该引人注目。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,在场众人的目光,却竟似被牢牢吸引住了一样,无法从她身上挪开。
程立凝神细看。但见这女子身形高挑,美腿修长。乌黑闪亮的秀发并未挽成发髻,反而任由秀发垂下来,披散于左右香肩之上,益发衬托得她那肌肤颜色胜比霜雪,夺人眼目。
引领程立出宫的小荣,见对面来了人。立刻厉声喝叫道:“燕国公奉旨出宫办差。来者避道!”
那女郎及身边的几名太监、侍卫,立刻应声避往一旁,要等待程立走过后,方继续行程。
其实太极殿前这片广场,地方宽敞之极。哪怕几百人同时走过,也不会拥挤。本来根本无需避让。但两拨人马相遇,地位较低者避道,也算是对地位高者的一种礼节。
依照礼法,避道者既然地位较低,那么便须两眼望地,不准平视。否则就是对地位较高者的失礼。但对面那女郎,虽然避开至道旁,却是意态闲暇,并未低头。反而略带几分好奇似的,向程立上下打量,似乎对这个人很感兴趣,
程立神态从容,向那女郎微笑以对。此时双方距离已经非常近,那女郎的玉容,也终于完全清晰呈现。霎时间,程立身边众人,包括小荣公公在内,竟然也倒抽一口凉气,呼吸登时屏止。
太美了。这一刻,就连程立也禁不住要为之赞叹。因为眼前这女郎不但美丽,而且她的美丽,是不该属于这个尘世的。
若说眉宇五官,其实这女郎虽然美,但也不见得就能胜过凌雨诗、小青、还有雪烟霞。顶多就比永嘉公主略胜半筹而已。
可是这女郎身上,却又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,纯净洁美得如烟如水的气质。犹如空山灵雨,令人不禁为之迷醉,以至于流连忘返。终于忘掉一切,只懂得全心全意地饱餐秀色。
忽然之间,程立内心深处,滋生出一股奇异的欲望。这股欲望犹如饥渴的野兽,疯狂咆哮着向程立发出要求,要程立马上冲过去,狠狠扑倒这女郎,然后用最狂暴的姿态,去狠狠地占有她。
假如不能占有她的话,那么这股欲望退而求其次,至少也要狠狠地毁灭这女郎,把她彻底碎尸万段!
程立并不知道,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股欲望。但这个时候,他也并未感觉到有太多不妥。反而停住脚步,双眸精光闪烁,盯着那女郎不放。喉头处则隐隐约约,发出了阵阵低沉嘶吼。
那女郎神色恬静地眨了眨眼睛,随之轻描淡写地,再度向程立这边望过来。小荣和其他大内侍卫,目光稍与这女郎相触,便登时如遭电亟,生出强烈的自惭形秽感觉,本能地纷纷垂首,避开与那美丽眼神的直接接触。
顷刻间,程立的目光,与那女郎的目光相互正面接触。女郎蓦地娇躯轻颤,秀目彩芒烁闪,秀眉轻蹙,额头现出三道可爱波纹,顿使她多添几分人气,以至于一时生动活泼起来,却又是另一种迷人美态。
惊异神色一闪即逝,那女郎瞬间收回目光,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般,平静地低下了头。
程立则微微一怔,立刻警醒过来。不由得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异动,感觉深深歉意。他收敛心神,再度向那女郎点点头,径自迈步离去了。
片刻之间,两者已经再度拉开了约莫百步距离。程立这才开口问道:“荣公公,刚才那女子是谁?进宫干什么?”
小荣赶紧回答道:“国公爷不知道么?那女子是南海普陀山,紫竹静斋弟子。这次是应太后之邀请,入宫讲经的。”
程立皱眉道:“普陀山紫竹静斋弟子?没听说过。听这个名号,那女子该属佛门弟子吧?怎么她又没剃度的?”
小荣笑道:“国公爷没听过,那也很正常。本来就是个不出名的小门小派嘛。要不是因为太后的缘故,奴婢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呢。听说,这个紫竹静斋的弟子都不剃度,是带发修行的。
至于说,太后究竟从哪里知道这个门派,又为什么非要找他们入宫讲经,那奴婢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程立点点头,不再谈论这个话题。快步出宫,前往羽林军驻地,然后取出花名册,精心挑选要率先跟随自己出征的一千士兵。
这项工作费时良久。直至入夜之后,方才做完。本来天色已晚,不方便在城中走动。就在驻地歇宿一晚,也是正理。
不过,程立想起自己很快又要离开白玉京。和凌雨诗刚刚久别重逢,又要分离,未免太冷落了佳人。于是决定还是回去,尽量和两位娘子多多相聚。
程立翻身骑上龙马“太仆”,离开羽林军驻地,往自己的燕国公府而去。
这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。地震大灾刚过,灾民已经被朝廷派人集中起来安置。那些酒店,青楼,瓦舍之类的场所,也因为人心不安,无人愿意出门玩乐,以至于纷纷关门。以至于街道之上,显得一片冷清。倒呈现出了程立从来未见过的一个白玉京。
过不多久,“太仆”踏上了虹桥。来到这里之后,距离燕国公府,也就没多远了。可是忽然之间,程立心中又是一震,先前那种奇异的欲望,又再度出现了。
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。程立并未回去燕国公府,反而在下桥之后,策马转了个弯,转向西南而行。半晌之后,“太仆”走进一条小路。道路尽头,俨然是一座宁逸平和的庵堂。
越接近庵堂,心中那股欲望便越强烈。但程立仍极力压抑住这股欲望,有条不紊地翻身下马,把“太仆”留在门前,自己迈步进入。
庵堂地方不大,只有一进。正殿之上,是供奉着观世音菩萨。佛像之下,是一张供桌,供桌前放着两个蒲团。其中一个蒲团是空的。另一个蒲团上则坐得有人,赫然正是白天在皇宫中所见的那名女郎。
程立进入殿内,先向观世音菩萨合什敬礼。随之开口道:“我是程立。敢问姑娘,怎么称呼?”
“澹台明瑶。黑煞神君,请坐。”
这“黑煞神君”四字称呼出口,程立马上便明白,对方果然也是武道中人。而且,对方语音更清甜如空山灵雨,称赞一句天籁之音,也绝不为过。一时间,程立禁不住为之心神皆醉。
程立轻轻吐一口气,在这位自称为“澹台明瑶”的神秘美丽女郎正对面坐下。道:“澹台姑娘邀请我过来这里,不知道有什么指教?”
丝毫不差,程立心下犹如明镜一样,深知自己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,其实是对方刻意所为。而对方这样做,虽然没有开口说话,但实际上,也已经等于邀请了。
澹台明瑶轻吐一口香气,淡淡道:“之所以邀请神君至此,明瑶只为一事。那就是要杀了神君。”
程立不解地道:“这是为什么?”
澹台明瑶道:“因为神君不但是魔门圣主‘孤独侯’的传人,而且更已经修成了千古以来,从未有人能够修成的‘道胎种魔’。若再假以时日,必成天下大患。明瑶作为紫竹静斋弟子,绝不能任凭神君为祸苍生。所以十分对不起。神君,明瑶要杀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