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脉单传,不落旁支的规矩么?”
程立一笑,道:“好规矩。不过,之前我曾经杀了一个人,叫做薛补牢。他自称也是历师兄你的师弟。不知道这又怎么算?”
魔圣淡淡道:“圣门四宗六道,为兄除是天极宗宗主外,同时也是万花道与易水道宗主,更曾拜师于极道宗和无相宗。天极宗之外的圣门其余旁支,并无一脉单传的规矩。”
程立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那么我不但是公山师尊的传人,同时也是乐师尊与辰师尊的传人。咱们大可以各论各的,不叙同门之谊,这就不必互相厮杀了。厉兄,你认为如何呢?”
魔圣淡然道:“如此亦可。咱们大可河水不犯井水。只要你把手里的蓝远山放下,那么爱去哪里,就去那里。天下之大,任你纵横。”
程立摇摇头:“唯独这一点,恕难从命。蓝镇主我是非救不可。其实以他这种铁骨铮铮的硬汉,无论遭受任何折磨,都绝不会出卖恩人的。厉兄久经江湖,相信不会不明白这一点,又何必强人所难,勉强去干那种注定没结果的事呢?”
魔圣轻哂道:“什么铁骨铮铮?厉某人从不相信这种事。程兄弟既然同样师承于孤独侯,便当知道在我圣门之内,有成百上千种逼供手段,足教百炼钢也化作绕指柔。”
程立沉吟道:“厉兄要生擒蓝镇主,无非为了在他体内留下真气,关键时刻救下蓝镇主一命的那人而已。请恕小弟大胆,这道胎种魔,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是不是一定要杀了救下蓝镇主那人,厉兄才能真正修成这大/法?杀人和练功之间,究竟有什么关系?”
魔圣淡道:“道胎种魔,是圣门至高无上的机密。即使圣门弟子,也有许多从来未曾听闻。若有人胆敢主动打听,便大犯本宗忌讳。按规矩,本宗弟子哪怕走到天涯海角,也非得把此人击杀,以保证秘密不泄。那么程兄弟,此刻你是以江湖上黑煞神君的身份,来询问厉某人呢?抑或以朝廷龙城侯的身份?”
由始至终,程立并未提及过自己“黑煞神君”的称号,更未提过什么龙城侯。但魔圣仍能一口道破,可见他对于天下大事,其实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,甚至很可能暗中掌握着一张属于自己的情报网。
程立也不以为然,只是耸耸肩,道:“什么黑煞神君,什么龙城侯,都是俗世虚名而已。历师兄就当此刻是同门之间,相互切磋探讨好了。”
魔圣微微颌首,道:“既是同门师兄弟,自然可以相互探讨。程师弟虽得师尊传承,但毕竟天人相隔,对于本宗要旨,想必有许多未能领悟之处。为兄倒可替代师尊,向师弟稍作讲解。
须知道我们天极宗这一脉,专讲究以精神驾驭物质。盖因物质有限,而精神无限。唯有玄秘不可测的精神,才能无中生有,提取天地精华,凝成至阳无极与至阴无极这两种物质。也唯有同时得到了这两种物质,彼此相辅相成,才能打开仙门,进入世俗之外的洞天福地。所谓解开最后一着死结,其意正在此处。”
程立沉吟道:“打开仙门,进入世俗之外的洞天福地?我明白了。传说当中,埋藏着琉璃宝藏之地,便是洞天福地。公山师尊正是为了这个传说,所以才前往探寻琉璃宝藏的。
可惜,结果让他失望了。所谓的洞天福地。虽然确实玄奇莫测,不类于世俗。但终究仍存在于世俗之内,不是什么世外的仙家所在。踏入其中,也并不能让人成仙。”
魔圣叹息道:“你想错了,师尊何等人也?又怎么会如此肤浅,以为进入神仙居所,就能让自己也成为神仙?事实上,师尊走出这一步,也是无奈之举。
想当年,师尊修炼‘大悲赋’,已经到达极致,再也进无可进。若要百尺竿头更上一层,便只能修炼道胎种魔。但这大/法的修行,实在太过艰难凶险。尤其第一步散功以锻炼道胎,对于我等圣门中人而言,简直是不能过,不可过。
故此,师尊才想到要寻找琉璃宝藏,试图借助洞天福地里的仙灵之气护持,强行渡过这一步。只可惜……”
程立叹道:“还是失败了。因为洞天福地之内,就没有什么仙灵之气。”
魔圣凝声道:“师尊一去不返。为兄便已经想到,企图借助仙灵之气护持这一步,多半也是行不通的了。其实以我们本身修持多年的根基,要凝练魔种,并不为难。难就难在铸造道胎这一步。”
程立颌首道:“所以厉师兄你才想出了借助他人为炉鼎,夺取道胎以孕育魔种的办法。呵呵,强取豪夺,损人利己,倒是魔门的一贯作风。”
魔圣不以为然,淡然道:“天之道,损有余而补不足。是故虚胜实,不足胜有余。魔种不足,道胎有余。损有余而补不足,正合天道正理。”
程立叹道:“我看蓝镇主一定不会同意这句话的。不过也罢了。这样说起来,所谓道胎种魔,其实只是一种手段。真正的最终目标,终归要落实在‘至阳无极’和‘至阴无极’之上。把这两种力量共同融汇于一炉,然后才能打开所谓的真正洞天福地,对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