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。”杜斐说道:“回去便同门房说这件事。找药铺这件事情,急切不得。”
杜莹然的眼眸弯起,“恩。”
东城区素来是最热闹的,药店的位置确实是在京中最繁华之地,杜斐见着杜莹然的看着京城中热闹的景象,目光灼灼,笑着说道:“先前我记得你说过,在齐府的时候不怎么出门,莫不然我陪你逛逛。”
杜莹然的眼睛一亮,“好。”
上一次杜莹然的地方也是东城区,无论多少次看着京城中的盛景,杜莹然总不由得赞叹古今交回,相碰时候的美好。既有古人的智慧又有后世的开明,这是最好的年代。杜莹然跟着杜斐的身边兴致勃勃看着周围的商铺。
杜斐想到了杜莹然跳舞时候的舞服,最好还是选几身颜色亮丽的,说道:“我瞧着前面有布料店,扯几匹布料,做些衣裳穿。”杜莹然及笄的衣裳,齐府早早已经备下,杜斐兴致来了之后,想着等会还要去替女儿打些京城里最时兴的首饰。他这些年在外,也选了些精巧首饰给女儿备下,只是女儿家的首饰,是永远也不嫌多的。
既然要给女儿选布匹,自然是要去最好的布料店,凌璇阁的布料最为精美,杜斐当年在京中的时候便去过,这里的布料除了并无特供的布料外,其余的布料说得出名字的,这里都寻得到,当然价格也比别处高了五分。
迈上了高高的门槛,杜莹然打量里面的格局,琉璃制成柜面上拜访着各式的布料,按照价格分成了各个柜台,每一个柜台又按照衣料的柔软程度分开,柜子中用白色宣纸写着布料的其他颜色,还有价格。此时店铺里的人并不多,只有一衣着清雅的女子跟着两个婢女在精品柜里选择,那里是最好的,杜莹然跟着杜斐自然也到了精品柜里挑选布料。瞥了一眼女子,一身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,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,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,女子的样貌带着不胜风力的柔美,她的嘴唇泛着淡淡的青色,面色苍白如雪,身子更是消瘦,只一眼杜莹然便觉她有心疾在身。
“这匹布料一定很适合她。”女子欣喜地笑了说道,“她是最合适这颜色不过了,也只有她能穿出这颜色的风采。”女子说话轻柔,举手投足带着说不出的韵味,定然是大家闺秀。
“姑娘好眼光。”柜台后的女子笑着说道,“这布料统共只有两匹。”
“都给我包起来。”女子说道。
等到那病弱女子的丫鬟抱着布匹离开之后,掌柜招呼杜斐同杜莹然,口中说道:“尊客是第一次来,我瞧着眼生,这位老爷是为您身边的小姐选料子的吧。”
“有没有颜色亮丽些,我女儿喜欢跳舞,看什么料子适合做成舞服。”杜斐说道。
“小姐皮肤白,看着……”掌柜的话还没有说完,便猛地停住了,之后杜斐同杜莹然也听到身后丫鬟的惊呼声,“啊。”
杜斐同杜莹然两人转身,便见着那病弱小姐蜷缩倒在地上,嘴唇泛青,眼皮颤颤,一个年轻的丫鬟慌慌张张几乎要哭了出来,另一个丫鬟则要沉稳得多,跪在地上把病弱的小姐放在她的膝头,“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!”呵斥道,“还不拿药丸。”
“是。”另一个面色稚嫩的丫鬟连忙从衣袖之中掏出一青瓷药瓶,结果倒了半晌,才苦着脸说道:“药丸已经没了。”
“出门的时候你竟然不检查!若是主子出了事情,唯你是问。”那丫头当即脸色大变,也不欲和那丫头计较,说完托住了病弱小姐的后背和臂弯,把那小姐打横抱起,竟是准备快速出门。
“请留步。”杜斐是医者,此时开口说道:“这位小姐当是心疾,在下正是大夫,可以帮忙诊治一二。”
“真的吗?”那年轻的丫鬟猛地抬头,脸颊上还挂着泪水。
“糊涂!”那年长的丫鬟皱着眉头,“你是大夫?”她的目光带着审视。
杜莹然此时上前说道:“我爹爹是医者,在外游医十年,在江南一带颇有薄名。这位小姐常备的药丸没有带在身上,我瞧着只怕这会儿难受的很,更有性命之忧,为人医者父母之心,自然不能袖手旁观。此等急症耽搁不得,药丸没有服用下,此时只有金针能缓解一二,小女不才,也得父亲三分真传,愿为小姐纾解一二。”行针须得解开衣冠,京中虽有女医,却并不多,若是一去一回恐怕就耽搁了小姐的病症,也真是因为这个缘由,杜斐才会开口留下她们主仆三人。
杜斐听到杜莹然的此言,微微颔首。
就连杜莹然此时也看出了这位小姐的身份恐怕不一般,旁边的掌柜开口说道:“后院有厢房,若是行针可在后院的厢房里。”
那年纪大的丫鬟眉头一拧,咬咬牙说道:“走。”抱着小姐往内走去,口中说道:“冬梅,你去寻侍卫,告知他们主子的情况,速请女医来此地。”
那个叫做冬梅的丫鬟,此时有些犹豫地说道:“春桃姐姐,还是得等着女医来了再说,主子的病怎么能让他们这般……”
“糊涂。”春桃说道,“主子的病可是能耽搁的?!还不速去。”
“是。”冬梅咬着下嘴唇,终于应了下来,走得时候还不忘看着杜斐同杜莹然。
春桃的力气大,走路稳健,跟在掌柜之后很快就到了厢房,把病弱的小姐放置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,杜斐诊脉之后,示意杜莹然上前。
杜莹然仔细说了自己要针灸的穴位,说道:“爹爹放心,我心中有数。”
“我便在屋外候着,若是有什么不对的,你唤我便是。”
“是。”杜莹然说道。
☆、第20章 医馆(三)
掌柜和杜斐侯在屋外,杜莹然则是打发了房间两个丫头展开屏风,取来热水毛巾等物,让鸢尾去同掌柜讨些烈酒和瓷碗。凌璇阁的婢女帮忙下展开了屏风,鸢尾点燃了一碗烈酒,杜莹然从袖笼里掏出了针袋,用净手后用烈酒擦拭双手,将金针左右转动在蓝色的火焰之中消毒。
屏风内只有杜莹然和春桃两人,春桃解开了病弱小姐的衣裳,露出了明黄色的肚兜,杜莹然的手一顿,心中一个念头呼之欲出,病弱小姐呼吸清浅,胸脯起伏不定,春桃低声说道:“三公主素有心疾,若是在这里出了事,不但是冬梅那丫头的罪过,所有人都逃不过。”此番她的行事颇为冒险,这也实在是无法,上一次宫中的太医也说过,若是没有及时服用下药物,须得针灸,若不然性命危急。三公主的身份所致不能让男子见了,此时好不容易有个杜莹然,春桃也只能冒险为之。
杜莹然给公主把脉之后,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,说道:“你放心。”
春桃见着杜莹然的年纪不大,说话如此有底气,也放下了大半的忐忑,毕竟要是三公主真的出事了,谁也负担不起,抿抿唇说道:“那边好。”
指按华盖、紫宫、玉堂三穴,杜莹然仔细观其表情,随着杜莹然的动作,三公主的眉头死死拧起,口中也发出了痛苦的呻·吟声,这让春桃的心跳几乎骤停,杜莹然没有理会春桃,把手中的金针在火上烤了烤,金光一闪,在谭中落下了第一针,轻拢慢捻之后,左手也没有闲着烤着第二根的金针,接着便是华盖、紫宫、玉堂三穴,就这样三针下去,三公主的眉头不再死死拧起,而是舒展开来。
春桃见状也舒了一口气,就听着杜莹然说道:“三公主就要醒了,你且安抚住她,这时候不能乱动。”
“不碍事。”春桃连忙说道,“三公主在宫中也有女医医治,不会乱动的。”
杜莹然应了一声,手中的金针继续针灸双手的内关,大陵,神门,灵道,曲泽。刚开始的几针速度很快,此时杜莹然的动作已经慢了许多。此时三公主的眼睑抖动,便是要睁开了。
“春桃。”三公主的嘴唇微动。
春桃连忙说道:“奴婢在,冬梅那丫头鲁莽,身上的药瓶空了也不注意。”又对着杜莹然说道:“施针的时候,公主说话不碍事吗?”
“不碍事。”杜莹然说道,三公主她的声音又小又轻,宛若风中的柳絮下一瞬即会被风卷去,也正是因为她说话声音小,所以杜莹然才会说不碍事。“公主若是有什么不适,同我说便是。”
三公主应了一声,然后软绵绵地问道:“你是谁?”
杜莹然此时手中的金针放在蓝色的火焰上烤,春桃回禀了三公主刚刚发生的事情。三公主的苍白的面色浮起淡淡的红晕,说道:“这位……”
“免贵姓杜。”杜莹然用巾子擦手和头上的汗水,如此说道,“我替三公主把脉。”
三公主纤细的手腕落在了杜莹然的手中,杜莹然也终于放下心来,对着三公主点点头,“等到宫中的女医来便好。”
“杜小姐。”三公主说道,“好本事,我觉得很舒服。”